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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史之窗
我在廊桥等你来——隐匿于大山里的泰顺发表时间:2022-12-20 分享到:


人一生要走无数路,遇见诸多人,特别是处于21世纪20年代,全球科技、信息、交通高度发达,人的脚步也不同于往昔。昔日,人们可以慢条斯理地独步田间地头、溪旁树下,享受阳光的温柔、清风的抚慰,吟诗作赋,把酒言欢,莫论今日是何夕,踏春遛鸟正当时。满腹经纶按不住,壶酒饮尽见才情。那种诗意般的生活,似乎离现代人已经遥远。

现代人生活节奏快,早晨不见日头出发,晚上踏着月光归巢,由于生活压力大,想慢也慢不下来。公休日或年假成为人们释放压力的“气门芯”,或睡他个天昏地暗,或到景区休闲散心。无论目的地远在天边,还是近在眼前,人们的出行都相当方便。交通提速让人们步履加快,真正意义上实现了“日行千里,夜行八百”的美好憧憬。“平步青云”也不再是梦想。伟人的诗句里“可上九天揽月,可下五洋捉鳖”的美好期许,被“嫦娥”系列探月工程,“蛟龙号”海底潜水器变成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。

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我想出去看一看。”大众的这种朴素想法,随着交通建设的快速发展,变得简单易行。于是,人们在休假闲余之时,东西南北中,天地任我行。走得多了,走得快了,途经的地方、遇见的人和故事就会越多。人的情感总会在惊艳之处刻下深深的痕迹,以便在余生中回放。这是我遇见泰顺的第一感觉。   

粉黛等植物如土地的衣服,夏天可抵挡烈日曝晒,防止雨水卷土掠夺。冬天可挡风御寒,抵挡冰雪的刺骨,美化大地更是值得赞誉。植物的叶面上,有无数小细孔,把空气中的微粒和二氧化碳吸入肺腑,又生成氧气,贡献给人类和需要氧气生存的动物,植物是天然的空气净化器。植物的花和香气,能调节人的视力和嗅觉神经。植物的果实,为胃提供填充的满足感和享受的快乐。   

粉黛花像胭脂一样,涂抹在大地上,把土里土气的大地,装扮成如花似玉的少女。而文化旅游工作对于地方的作用,就好比粉黛花之于大地。   

文化旅游工作铺设到的地域,那里的荒山就会被赋予仙人驾到的灵气,有磁石恋铁般的吸引力。文化旅游工作铺设到哪里,哪里的臭水沟就会变成流淌金水的富裕地。 冬天时的麦田,像一个巨型地毯,孩子们在上面滚动玩耍,大人不反对。分蘖时,人不能在麦田里走动,那样田地会减产。看着满眼的粉黛花,像一块彩色大地毯,我真想跑上去滚动一翻,沾一沾花海的香气。可看到一块提示牌上写着“请勿践踏花草”,我的心顿时咚咚直跳,不敢上前一步。   

景区是卸载疲惫的驿站,花草是洗亮眼睛的清风。留一份青山待后人,留一枝鲜花邀明天!让粉黛花的清香, 向梦的远方飘移。  

一群人穿过廊桥古迹,嗅着粉黛花的香气,将脚步叠压成一部光亮的天梯,超越寂寞,给精神撒点佐料,为一片阳光寻找伴侣。

地壳拼尽全力把大山举出地面,是要把埋在深处的宝藏奉献给人类。山山皆有宝,这是大山高傲的资本。泰顺是隐藏于大山的城市,山脉像人脉一样,通过地缘、沟壑、水系连在一起,构成一幅百看不厌的风景画。   

在我的意识里,泰顺可自成一条精美的旅游线路,既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少男,间或也是一位端庄、文静、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少女。虽已秋天,泰顺的每座山依然是泛着油光的青翠,水碧,天蓝,风柔,气爽,峰秀,雾绕山梁,有看了之后不想再眨眼睛的感觉。这就是初识浙江省温州市泰顺县的良好感受。   

北方人习惯了光山秃岭的傲慢,见到青翠欲滴的江南山色,易坠入情感长河,流连忘返。若把泰顺分为十份,其中九份是山,另外一份,一半田地,一半水。所以泰顺有“九山半水半分田”之说。我把五天年假消磨在泰顺,仅跑了几个边边角角,却总感到眼不够用,耳不够用,腿不够用。恨不得把泰顺里里外外看个完全彻底,把美丽如画的风景装进眼里,把一个个灵动感人的故事塞进耳朵,把所有景区都走一遍。但是泰顺有1768平方公里的面积,山山皆景,村村皆画,五天时间,只能留下遗憾与对未来的期许。 

离京前,泰顺的地接发消息:“泰顺属于亚热带海洋性气候,雨水丰富,9月14日至18日,泰顺阴雨连绵,山区气温较低,请采风团诸位作家、摄影家自备雨具、衣物。”出发前海淀作协领导也一再提醒大家,切记带上雨具。   

江南的梅雨季节我领教过。我曾经在湖南娄底休假一个月,只有三四天能看到太阳。晚上钻进被窝,好似穿上刚从洗衣机里甩干、没晾晒的衣服,有一种潮乎乎的感觉。生活在北方几十年,我适应了干燥气候,外干内补,多喝开水。  

按照提示,我准备了雨伞,出门之后才发现,雨伞没有装进行囊。我只好恳请老天给点面子。   

泰顺犹如多情少女。原以为下了飞机会被雨水狠狠地抽打一翻,没想到泰顺如此善解人意。作家、摄影家一行人从白云深处走下来,夕阳正艳,秋日的蓝天,像刚刚被擦拭过一样,亮丽动人。接下来的行程,我们依然得到老天的眷顾,享受了泰顺最佳的气候,呼吸了最纯净的空气,品鉴了三杯香茶的芳香。乡土菜肴的美味,泰顺人的热情,一点一滴释放于采风的全部行程。   

旅游大巴从温州的机场到泰顺,已是14日夜里11点多钟了,导游小温把大家领进了一个山村的氡泉宾馆。这个宾馆是以温泉氡泉命名的,氡泉矿物质丰富,能治疗多种皮肤病。虽然到的时间较晚,但大家宁愿饿着肚子也想感受一下传说中泡氡泉的美好感觉。最后经导游与酒店协商,氡泉经营部门推迟了闭馆时间,圆了大家一个“氡泉梦”。   

第二天采风团七扭八拐进了三魁镇,这里的村民住的都是小洋楼,村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。镇党委书记刘言素,是个年轻后生,浓眉大眼,人长得英俊,说话也干练。他从导游手中接过话筒,如数家珍般讲起了当地的乡土文化、人文地理景观,廊桥文化底蕴,乡村历史变迁,现代乡村发展形势。他带领采风团徒步大峡谷,将一个个秀美似画的景区,推送到北京来的作家和摄影师面前,让宛如盘龙的峡谷和奔腾而下的瀑布作自我介绍。在三魁镇大家还聆听了粟裕大将、叶飞将军等先辈们在泰顺革命根据地的故事。自然景观与红色文化传承,让北京的作家和摄影家享受了一次精神盛宴。作家王玉君被江南美景感动着,频频展纸运笔,画出不少使人印象深刻的素描。   

泰顺辖12个镇,7个乡,常住人口约有27万。人们赖以生存的田地却少得可怜。导游小温说,我们这里的特色就是九山,半水,半分田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,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泰顺人把保护绿水青山,开发旅游资源作为经济发展的“硬杠杆”,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然山水的原生态。深挖乡村潜在的历史文化,对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时期的旧民宅,进行修旧如旧的保护,显现了江南文化的深厚内涵。  

在胡氏大院里,老数学家胡维基先生的照片,悬挂在左侧配房前厅的土墙上,虽然照片已经泛黄,但仍可看到胡先生浓眉下,一双大眼依然炯炯有神,大脸庞上透着慈善的光芒。照片上脸颊间被水浸过的折痕构成弯曲的竖线,宛若两行尚未擦拭的泪迹。胡先生1910年生于浙江温州泰顺,当过教师、任过政府官员,抗日战争期间,侵华日军占领当地后,胡先生委屈受命于日伪政 府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接受劳动教养。青年时期,胡先生与一批热血青年,积极探索教育兴国之路,创办泰顺中学。在东北农场学农改造期间,他一边劳动,一边潜心钻研学问,他想为新中国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微薄之力。后来如他所愿,他被政府安置在一所学校任职。他利用教学机会博览群书,认真钻研数学知识,完成了五次方的数学公式推导。由于当时学术研究氛围淡薄,他的论文没能在国内学术刊物上登载,后来他将自己的学术研究成果寄到国外,在国际学术刊物发表后引起国际业内人士的高度重视。苏联数学家称为“难解”的方程,被中国一个小学老师胡维基给解开了,国际学术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胡先生用一生说明一个真理,“毅力形成于艰难困苦的环境,荣誉是攀登者的顶峰,路是跋涉者远行的诗行。”   

一阵狂风把行人身披的稻草做的防雨服吹散了架,瓢泼大雨跟故意似的倾泻到这个行人身上。他身背的山货,经雨水浸泡,愈加沉重。他十分吃力地从山涧石径爬上了一座木桥。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,他只好抱住桥上的木桩,忍受风雨的抽打。风雨过后,他身穿湿淋淋的衣服,在桥上蹲了一夜。二三十岁的小伙,也经不起这一宿风寒,他患了重感冒,继而发烧,关节酸痛。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的大山里,想讨一碗热水喝喝都是奢望。他带着病痛又走了几天几夜,才到达泰顺县城。顾不上交易山货,先找了一个车马小店痛痛快快地大睡起来。这个人就是泰顺廊桥设计者董浩。 

千年前这场雨水,正好让“廊桥”设计大师董浩遇上,把他浇出一场大病。病好后,董老对山民们出门的不易,认真做了总结思考。泰顺17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,百分之九十为山,另外百分之十土地和水各占一半。土地是人们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。过去山民靠开点荒地种田、采点山货谋生,经营来往也都是货换货、物换物的“猪羊交易”方式。深山里的村民赶一趟集市,要走一个多星期的山路,要走过无数的桥梁。过去多数山民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山,没有去过一次集市。在村尾村,我们走在千年前的古道上,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,仿佛我们就是当年身驼、肩扛沉重山货,走在湿漉漉山道上的那群去集市交易的山民。山区人少,走几十里路,甚至百十里地,也见不到一个村庄。赶集的人,要走一个多星期的山路才能到达泰顺县城。沿途没有饭庄、酒肆,进城赶集的山民只能饮山泉水,啃干粮,遇到风雨天气,也只能昂起头颅,挺直身子扛着。这是一份难以言说的辛苦。

董浩老先生,经受了一场痛苦的山区旅行之后,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,他在思考如何解决出门难的问题。本来就是木匠出身的他,经过深入的思考和反复实验,琢磨出建造像房屋走廊那样能够挡风避雨的“桥”。这就是后人称作“廊桥”的桥——带有走廊的桥。董老,先在自己村里建“廊桥”,后来各村都请他建“廊桥”。这种能避雨挡风的“廊桥”,没有一颗铁钉子,全部采用木对木结构。廊桥建设一直延续了千年。如今,泰顺“廊桥”数量之多, 工艺之巧,引起了无数国内外人的关注。千年来,“廊桥”文化代代传承,泰顺“廊桥”已经形成千古不灭的“廊桥”文化现象。“廊桥”不但能给过客提供休息的场所,后来还成了村民物资交换的中心,现在还是村民饭后休闲聊天的所在之处。  

在三魁镇,我们目睹了600多年前建造的“廊桥”风姿,虽然木色已经老旧,“廊桥”的筋骨依然昂首挺立于桥头,为人们遮风挡雨,带来乡村休闲时光的无限快乐。